最近，簡單幾起臺大生自殺新聞引起全國關注，透過因為正逢期中考週，身分生自殺＝馬上產生對「學業壓力」的歸因高材假說，不僅如此，學業很多自詡「進步」的壓力意見領袖、一般民眾、不尊社運人士甚或學者也紛紛開始批判「升學主義」的重的做法問題。

我認同這些問題需要被檢討跟改善，簡單但在自殺動機的透過調查結果出來之前，這個「高材生自殺＝學業壓力」連結是身分生自殺＝非常危險的，甚至還有一篇社論直接說「筆者認為，歸因高材不外是學業學業或感情問題，所以培養學生克服挫折的壓力能力，比什麼都重要。不尊」這個更是讓筆者感到不舒服，這個推論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為此，筆者將分享一個真實故事，為了保護當事人，筆者不講年份、地區、國家、事件太多具體的狀況，只做簡單的概述：

雖然該事件並非像這次一樣引發高度關注，不過仍舊有登上當地新聞。筆者曾有一個朋友自殺，筆者在內的幾個朋友，都知道祂曾有「童年被性侵的經驗」，並且生前最後一段時間，有向我們講述祂所發生的一些心理、精神狀態，像是跟性侵創傷記憶有關的惡夢，所以我們大概知道祂自殺較為可能的原因。但在後續引發的討論中，因為祂「具有同志身分」，整件事情馬上被連結到「性向歧視」的方向，有一些熱心關注同志平權議題的人更是如此。

在我們討論過後，決定為祂保守這份生前未公開的秘密，畢竟我們幾個朋友並不知道童年被性侵的事發地跟具體時間，也完全不知道性侵者的身分或特徵，而且案發到祂自殺至少已有十年左右的時間，再加上祂根本沒有告訴家人過，即使告訴檢警也無從調查起。然而，這份故事仍留在筆者心中多年，當時的感受仍記憶猶新，包含那些掙扎、自責與無助感。

Photo Credit: Shutterstock / 達志影像

筆者希望能透過這樣的故事，邀請各位讀者來思考一個問題：一個人自殺的原因可能有多複雜，簡單透過「身分歸因」來分析自殺動機：比如說，LGBT自殺就是因為性向歧視、高材生自殺就是因為學業壓力、工程師自殺就是因為工作壓力或單親媽媽自殺就是因為經濟壓力等等，這是很不尊重自殺者的做法，把自殺者的生命脈絡、生前的痛苦與煩惱都扁平化。

特別是現代社會運動、議題倡議的進行經常如此，縱使筆者認同性別平權、打破升學主義、改善職場環境與提供單親家庭系統支持等議題都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們仍應該尊重每一個自殺者都有獨特的生命故事，不該單單因為自殺者具備某種特定身分，就直接連結到某一個我們應該關注的社會議題。這還會涉及道德問題：消解對同志的歧視、落實同志教育或婚姻平權的立法，需要透過錯誤詮釋一個童年被性侵的同志自殺者的自殺動機來達成嗎？

同樣地，在這幾次的臺大生自殺事件中，我們確實可以檢討升學主義、菁英主義與校園環境的結構性問題。但也難保這幾起臺大生自殺事件裡面，絕對跟家暴、兒虐、性侵、校園霸凌或經濟壓力無關，只是學業壓力問題。因此我們不應該在釐清事實真相之前，為了倡議或社會運動的目的就過早下定論，我們也應該尊重並描繪出自殺者交織的生命故事圖像。

最後，無論祂們自殺的原因為何，我們都該正視現代社會的支持系統建立問題，比起在網路上當意見領袖對自殺議題高談闊論，我們更應該關心身邊需要關心的人，同時劃好彼此的心理界線，避免讓自己狀況也跟著惡化，先害了自己的心理健康，反而沒幫助到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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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稿編輯：翁世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