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關鍵核心技術是強國之匙,也是引爆原彈大國底氣之基。今年是學網新中國成立75周年,也是核火柴我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60周年。“兩彈一星”的王方聞科成功研制,是定做的新中國人民的偉大壯舉,“兩彈一星”精神更是引爆原彈跨越時空,歷久彌新。學網 ◎記者 張蓋倫 陳瑜 吳葉凡 “老有人問我們當時怎么想的核火柴,我就先說這個。王方聞科”10月15日下午,定做的新面對來訪的引爆原彈記者,中國科學院院士、學網核化學家王方定打開了話匣子。 96歲的王方定聲音洪亮,帶了點四川鄉音。 今年是中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60周年。當年,王方定帶領團隊成功研制我國第一顆原子彈的點火中子源。“投身核事業時您怎么想的?”是一個被問過多次的“老”問題。 “那個時候,我們都是年輕的共產黨員,都對黨有一份忠誠,一份義務。黨指到哪就打到哪。”王方定回答得清晰堅定,“只要是組織上安排的事情,沒有想過要打折扣、去拖延。沒有,沒有,從來沒想過。” 當年,像王方定一樣的老一輩科學家,就是這樣懷著強烈的報國之志,以熱血和青春,締造了“兩彈一星”的偉大事業。 “蘇聯能做,美國能做,我們怎么不能做” 1928年,王方定出生于遼寧沈陽。因為戰亂,他的童年在不斷搬家中度過。 王方定說:“我們生長在那樣一個環境里,能不想國家富強嗎?” 將個人和祖國的前途命運緊密相連,這種信念已經深入骨髓。 大學畢業后,王方定被分配到中國科學院近代物理研究所(中國原子能科學研究院前身),從事核燃料鈾相關分析工作。 在那里,他邊工作邊接受培訓,學習俄語,還去北京大學旁聽原子物理學。這一切都為他日后的工作打下基礎。 1958年8月,錢三強告訴王方定,黨委研究決定派他參與原子彈研制。王方定馬上答復:“我沒有意見,服從組織分配。” 1959年,蘇聯撤走專家,拒絕繼續援助中方制造原子彈。中方決定,自力更生,自行研制。從那時起,王方定便接手了一項艱巨任務——做點火中子源研究。 點火中子源是一種“核火柴”,用來引發核爆炸。平時它不發出中子,只有在需要點燃核鏈式反應時,才發出需要的中子。 王方定團隊要攻克的是一個全新的課題。研究對象具有強化學毒性和放射性,但他們連符合要求的實驗室都沒有。 那時,錢三強提出,可以蓋一個簡易工棚作為實驗室,這樣有利于保密,核廢料也好處理。 “錢先生雷厲風行,他說了以后,立刻打電話,把基建處的施工隊隊長叫到辦公室,當面交代這件事。”王方定記得,大概一個月時間,以瀝青油氈做頂、蘆葦稈抹灰當墻的工棚就在我國第一座核反應堆101堆西南側建成了。 但工棚條件太差了。 “冬天冷得不得了。”王方定說,由于工棚沒有暖氣,白天,他和同事要穿著大棉襖,邊踏步邊工作,以免凍僵凍麻。水管、蒸餾水瓶和試劑瓶管在工棚放一晚上就會凍裂。他們想了個辦法,每天晚上將水管里的水都放掉,把蒸餾水和化學試劑搬到有暖氣的實驗室,第二天早上再把它們搬回工棚。夏天,工棚又熱得不得了,溫度經常在36℃左右,實驗人員還要穿著三層防護工作服,戴上雙層橡皮手套、面罩、口罩,汗流浹背自不用說,晚上蚊蟲還咬得厲害。 就這樣,王方定小組在工棚里做了3年實驗。后來,何澤慧把一間實驗室劃給王方定小組使用。 在那里,王方定小組繼續進行實驗,完成多項技術革新,苦干加巧干,終于獲得了優質點火中子源材料。該材料在第一次使用時,就取得了良好效果。后來,王方定小組研制的點火中子源材料,被多次用作原子彈的核點火部件。 條件艱難,時間緊迫,經驗缺乏,但王方定從來沒想過會做不出來。“我們信心滿滿。蘇聯能做,美國能做,我們怎么不能做?” “能分析自己國家的核爆炸數據,是一種幸福” 1964年6月初,點火中子源的研制已經告一段落。那時,王方定的女兒還沒有滿月,他收到了同事遞來的“速去‘前方’”的紙條。 那時,我國在青海省海晏縣金銀灘開始建設核武器研制基地。“前方”,指的就是青海基地。 不僅要去,還要把戶口遷出,落戶青海。這意味著可能一輩子要留在大西北。 “家里是有現實困難,這些問題在我腦子里閃了一下,但也就是閃一下。”王方定說。 就這樣,他匆匆辦了戶口遷移,上了車,到了青海基地。那里地處高原,自然條件惡劣。剛一去,王方定就因缺氧而劇烈頭疼;后來又因為接種鼠疫疫苗產生反應,發起高燒。 在青海,王方定的主要工作是做核爆炸放射化學診斷,通過測量核爆炸后不同核素的積累量,分辨不同的核過程及其效應。王方定參與了我國第一顆原子彈、第一顆氫彈、第一顆航載核彈、第一顆導彈運載核彈等十余次核爆的放射化學測量工作,也針對原子彈、氫彈試驗,分別建立了幾種不同原理的放化測試法,并提供了可靠數據。 “能分析自己國家的核爆炸數據,是一種幸福。”王方定說。 1964年10月16日,我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 “終于我們有了自己的原子彈,那個心情啊……”王方定的手微微顫抖,他停頓了好幾秒,臉也微微漲紅,最后輕聲說,“沒辦法發泄的一種心情。” 消息傳到青海基地后,大家根本坐不住,自發跑到廣場上去跳,去歡呼,去吶喊。仿佛不這樣,不足以表達內心的興奮。 60年后,回憶起當天,王方定的臉上還滿是笑容,仿佛置身于當年慶賀的人潮中。 之后,第一顆原子彈爆炸試驗的放射性樣品送到了青海基地。 當時,分析工作使用的工號里有一個密封的手套箱,手套箱后面連著一個運輸軌道,樣品可以在密閉空間移動。但當時,有一段軌道不通,樣品無法按既定方向流動進入手套箱。 于是,王方定迅速用力打開90公斤的鉛屏蔽裝置取出樣品,再放入大家臨時新做的手套箱。 回顧王方定過往研究,其實有不少這種“不那么安全”的時刻。 怕嗎?王方定立刻搖頭——不怕!怕就不會去做。“我就是有種迫切的心情,想盡快把結果拿到手,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沒有瞻前顧后,沒有分析利弊,就是一門心思去干、去沖。 分析工作一旦開始,就是夜以繼日。經過團結協作,王方定帶領團隊圓滿完成了核爆炸的監測任務,獲得了我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的數據。 “我們最希望的,就是核事業有人接班” 在青海,王方定待了6年。1970年到1978年,王方定又在四川三線山溝呆了8年。 1978年,王方定終于調回北京。1979年,他回到原子能研究所(今中國原子能科學研究院),重新開始研究工作。 “當時人家跟我說,你把以前發表的文章拉個單子。我說,我沒有文章,我的成果都在實驗記錄本上。”王方定淡然一笑。 他的成果,也都寫在了一次次核爆炸中。 王方定學術作風扎實,非常看重實驗記錄。做點火中子源研制工作時,他要求每一個人每天都要寫清楚做了什么。他還要看記錄、給意見。 有人說,王方定小組做點火中子源工作時,做了幾百次實驗。聽到這話,王方定又是一陣搖頭擺手:“沒有!沒有那么多!一次實驗很麻煩的,不可能做那么多次。” 他想,可能是后人整理當時組員的實驗記錄時,將一些基礎操作,都算成了一次實驗。 嚴謹對待每一次實驗,也是因為王方定吃過虧。 剛開始工作時,王方定做的是鈾礦分析。“當時這個數據怎么做也不平衡,今天做出來一個數據,明天做出來又是另外一個數據。”王方定一步步分析,每一步都做到嚴謹細致。后來,他的分析結果都能保持良好的一致性,還能得到復現。 “我希望后來的人別像我一樣掉到坑里去。我是好不容易爬上來的。”王方定說。 對年輕人,他也總是懷揣著一顆愛護的心。有要求,有期許,也有不遺余力的幫助。 王方定利用各種機會,不厭其煩地為年輕人作報告。在中國原子能科學研究院內,只要是與年輕人相關的學術會議、交流會以及座談會,王方定都一定參加。80多歲高齡時,他仍每年堅持和年輕人舉行一次座談,作一次報告。 王方定帶學生,也是全力以赴。他全程關注學生畢業論文,從論文選題、文獻調研到實驗方案制定,從實驗操作、實驗報告編寫到論文寫作,從論文答辯到如何作學術報告,王方定都認真細致地指導。論文交給他,每一章、每一節、每一頁、每一行,甚至標點符號,他都細細推敲。王方定說,做學問要經得起別人的考問,經得住時間的考驗。 在采訪中,王方定道出了他看重年輕人的原因:“我們最希望的,就是核事業有人接班。”他們要把奉獻了一生的事業,交給新一代青年人,偉大事業要后繼有人。 今天的中國和過去完全不一樣了。 “整個世界翻轉過來了。”王方定兩只手比劃著,做出翻轉的手勢,“我們以前出口大豆,現在出口什么,出口電子產品,出口汽車!對我們這一代人來說,變化實在太大了。” 王方定不愿多談自己作過多大貢獻。他認為,能為國家的強盛出一點微薄之力,已經很幸運了。 特別聲明:本文轉載僅僅是出于傳播信息的需要,并不意味著代表本網站觀點或證實其內容的真實性;如其他媒體、網站或個人從本網站轉載使用,須保留本網站注明的“來源”,并自負版權等法律責任;作者如果不希望被轉載或者聯系轉載稿費等事宜,請與我們接洽。 |